【墨倾池x叹希奇】喜相逢（6）
（6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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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来见你，是为了还你东西的。”
柔软的绢布中央，细心放着一枚精致的玉牌，自己的东西怎会不熟悉，墨倾池看着玉牌久久不语，叹希奇见圣司没反应，心焦地说这是你上次救我落在堤坝边的，捡到想还给你，可你已经坐马车走远了。
“你怎会知晓到此处寻我？当初丢了玉牌，四处找不到，我回京已拜托工匠重新刻了一枚。”圣司拿出腰间一模一样的牌子，只比轩邈手中的要鲜亮干净些。
“我同乡刚好要到文载龙渊念书，大哥也想让我出来游历打拼，所以我就跟着畅遗音一起来京城了……”话虽说得轻描淡写，可其中的艰辛，叹希奇不提，墨倾池心中倒也有数，瞧见小兄弟一直托着手酸，圣司接过牌子又将它用绢帕包好，重新塞到轩邈手里，轻微笑着说，“此物既然与你有缘，被你捡到那就是你的了。”没想到墨倾池竟然这么大方，叹希奇又拿回了玉牌，顿时有些惊惶失措，四处摸来摸去，又伸出双手慌慌张张地让圣司等一下，他要回自己的屋子拿些东西。也不知道轩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，墨倾池随意，只递给小兄弟一个馒头让他不要着急，什么事先吃了早饭再说。叹希奇叼着馒头就朝教书堂外面跑了，把圣司一个人落在原地，来去匆匆，倒也显得真性情。哼哧哼哧跑回大通铺，同窗们都起床收拾完毕准备去上课了，畅遗音见到轩邈兄竟然起这么早，还略微有些意外，刚想开口夸他两句，叹希奇一阵翻箱倒柜，把小布包里的超强火药弹翻出来，往怀里一揣又喜冲冲溜走了，来如影去如风，仿佛刚才是畅遗音眼花看错了。
叹希奇花了最快的速度跑回教书堂，可他还是晚了一步，已经有学子陆陆续续来报道找位置坐下，没了跟圣司独处的时间，轩邈耷拉了脑袋，找了一个空位置坐好，没过多久大批的学生们涌了进来，再回神，位置都被坐满了，更有甚者宁可站在门口挤着要来听课的。
墨倾池眼看人来得差不多了，也就放下手中的书卷开始今日的讲课。别的教书先生，最喜欢的就是要学生死记硬背四书五经，要他们指点书中迷津，总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倚老卖老的架子，但是圣司不同，撇开了师生关系，大家平起平坐，如好友一般从儒家典籍下手，研究其中的段落，除了字面意思，更讲究实学，与时事相结合，让学生们畅所欲言。
“儒家虽有性恶性善两说，今日我们所聊不在性而在行，当下之局必立于当下，空幻虚无之说虽有其存在的意义，但并不能实用。善必扬恶必除，从实际出发了解情况，善者为恶不可纵容，恶者行善或事出有因，我所提倡的乃是求真务实，学而不忘治世，着眼现今的状况。”
“那圣司觉得现今局势如何。”有的学生壮胆子开口问道，“圣上早已老迈昏庸，崇太师一手遮天，你说我们这些读书人求学治世，又如何寻得出路，追随辅佐明君。”语出惊人，下面一阵冷噤，墨倾池处事不惊，也不恼火，幽默风趣地开玩笑：
“好在今日是我讲学，倘若换了正御，这罚抄该是少不了了。”
学生们哄然大笑，站着的那位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，这话说得是有些偏激越线了，幸好圣司不会计较，在他的课上学生可以肆无忌惮地说，不过下了课大家又得收敛闭嘴，乖乖做回读书人的模样。叹希奇这是头一回听墨倾池讲课，很快就被圣司的理念和行事作风所折服，难怪他的讲课那么受欢迎，就算已讲完还是有一大波人围着圣司团团转要问问题。轩邈个子瘦小，挤不进去，兜里的超强火药弹迟迟送不出去。可错过这次机会，又得等到下个月了，叹希奇一直等啊等，好不容易才等到墨倾池离开教书堂，他像个小跟屁虫一样鬼鬼祟祟黏在后头，直到圣司出了长廊，轩邈才焦急得把人喊住了。
“请等一等！”
墨倾池停下脚步转过身，眼见早上那位小兄弟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球形的玩意儿，硬是要塞给自己。说起来轩邈至今没有自我介绍过，圣司连名字都叫不出来，张嘴等了半天，叹希奇歪头眨眨眼，调皮说道：
“你把玉牌送我了，我总得送你点儿东西，这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，对吧。”
“看来你在这儿学了不少。”墨倾池看着手里的黑球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哭笑不得地问，“这个该不会是你上次在酒楼炸的家伙吧。”
“答对了，这是我做的超强版火药弹，材料珍贵，就剩两颗全都送给你了，用来护身，不要碰水远离明火，一点就炸。”轩邈洋洋得意地拍胸脯，“这宝贝威力十足，一颗就能炸好大一个坑，你省着点儿用，我就只有两颗，下次改良配方，我再送你新版的！”
“……”
“等一下！”少年人送完礼物刚想离开了，这次换成墨倾池喊住他，“名字，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……”
“我叫叹希奇，小字轩邈。”叹希奇双手躲在背后拉钩，面露羞涩，本想多介绍两句，谁知不远处正御瞧见二人，大步朝着墨倾池身后走来，轩邈见到应无骞如同猫看见了蛇，瞬间警惕十足，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。圣司还在纳闷人怎么说走就走，听见好友在后头呼唤，这才知道缘由。
“你怎么在跟叹希奇聊天。”应无骞皱着眉头冷言提醒他，“这小子一天到晚在我书院惹事，不是一个能开导教诲的学生，我劝你还是放弃，有种人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子。”“我倒觉得轩邈小兄弟想法新颖奇妙，发明之物罕见，多加引导或许能成为希世之才。”听见墨倾池这么夸奖，正御哼了哼，冷嘲热讽圣司又在异想天开了，墨先生来文载龙渊教书育人多少年，也没见教出什么好苗子，不同于圣司的做法，应无骞的教学理念只有一个，那就是让学生业精于勤荒于嬉，埋头苦念书，总会有鱼跃龙门金榜题名的时候。
“然后就没了？”
芙蓉早上看见叹希奇跟墨倾池独处一室，晚上扒着轩邈去厨房促膝长谈一番，叹希奇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，气得芙蓉是捶胸顿足，“这么好的机会，你就知道送火药弹？”
“不然送什么……”叹希奇抱着膝盖嘀咕，“我本来想跟他再多聊两句的，谁知道正御来了……”
“大好的机会就直接断在你自己手里了！”芙蓉左右踱步，看着比轩邈还懊恼，“我说的是早上，早上独处的时候，你这么急着送火药弹，也不趁机多聊点，结果人家只知道你叫叹希奇，双方都没深入了解，还得再等一个月……不行，我得想想法子……”转了几个圈，叹希奇看着芙女忽然定住拍手，奔到自己面前面露微笑，那种不怀好意的微笑。
“小哥哥，我有一件事得拜托你。”
“好事坏事。”轩邈的右眼皮一直在跳，总觉得前面有个坑要自己跳下去。
“当然是好事了！”芙蓉掏出怀里的小纸条，上面写着地址，似乎没什么特别的，“你去这个地方就当帮我个忙。”
寒冬将至，摆摊的缩着袖子跺脚呵气，大冷天其实没人想摆摊，但为了挣钱养家，不出来也得出来，生活所逼，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。任平生刚把摊子铺好，吆喝卖起他的大力丸，来来回回都是同样的词儿：“老中医卖药哦，独门秘方，一颗力大无穷，两颗胜过黄牛，三颗包你快活赛神仙~~”还没喊几遍，隔壁那个抢生意的瞎眼算命先生也出来摆摊了。
“道长早啊。”任大夫两手并在衣袖里，都快缩成一个团儿了，冷得牙齿打颤，“今儿可真冷，道长你帮我算算，今天我能卖多少假药赚多少钱。”
“请我吃早饭我就帮你算。”剑非道摸出八卦放到桌子上，安安静静坐下等客人上门，任大夫努努嘴，继续叫卖他的药丸。天气本来就冷，摆摊的少，路人那就更少了，大早上的生意也冷淡，临近中午任平生起来伸懒腰舒展舒展，结果瞧见一个新人，以前在街上没见过的新面孔，叹希奇四处张望，似乎在找什么，任平生就喜欢坑新人，好骗。“这位小兄弟，你在找什么，要不要我帮忙啊。”轩邈正愁找不到芙蓉给的地址，见着有人热情主动帮忙，这可解决了大问题，叹希奇问任平生可否知晓此处有个书店，他要找的就是那里。
“你这么问我确实想起来了，这条街是有一个书店，不过藏得隐蔽，一般人还真找不着。”任大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搓手奸笑道，“大家互相帮助，你买我的大力丸我就告诉你书店在哪儿。”
“大力丸？”
“看你年纪轻轻的，还是个雏儿吧，我跟你讲，只要服用我这个药，一颗爽歪歪，两颗就能升天……”逮到机会就卖药，叹希奇被任平生忽悠得一愣一愣的，另一旁的道长看不下去了，出声制止道：“他家卖的是假药，你不要被他骗了。”
“哎我说道长啊，不带这么拆台的吧。”任大夫叉腰叫到，“你个算命的管我什么事！”
原来还有算命的啊，叹希奇对这个更感兴趣，坐到剑非道跟前想让道长算算，结果瞧见对面的道长双眼蒙着白布条，挥挥手也看不见，好可惜长得挺好看的，竟然是个盲人。“道长能帮我算算吗……”轩邈咬着下唇顿了顿，不好意思地小声问。剑非道单手摸了摸叹希奇左手掌心纹理，又询问对方生辰八字，掐指一算，认真地啧了一声。
“红鸾星动，小兄弟你今年有桃花运啊。”
谁都喜欢听好事情，叹希奇一听自己有桃花运，催着道长再多说两句，剑非道伸出手掌示意给钱，轩邈赶忙掏了银子递上，一旁的任平生翻了个大白眼，好个剑非道，堵任大夫的生意，自己却赚得叮当响。
（TBC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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