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墨倾池x叹希奇】喜相逢（9）
（9）
十一月初冬天的脚步近了，只听得屋外面大风肆意吹得呼啦呼啦作响，就算换上了棉门帘子也隔不开寒冷，墨倾池靠着炭炉取暖看书，炉上还煨着一壶热茶，也不知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，下雪了下雪了，没过多久那个欢喜若狂的声音闯进自己屋里，鼻子跟脸颊冻得红扑扑像刚熟透了的柿子，鲜亮悦目。
“外面风好大，吹得我脸疼！”叹希奇还没换上厚衣裳，缩着袖子耸肩使劲跺脚搓手，又眼巴巴想再出去看漫天飘飞的鹅毛雪，瞧他那活蹦乱跳的猴儿模样，圣司心里暗笑，找了一件厚大的外衣给轩邈披上取暖，让他坐到炭炉边休息喝口热茶。“等会儿，我去拿些面脂。”圣司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盒子，挑出些白色油膏朝轩邈脸上抹了又抹，还故意用双手由里朝外狠狠捏搓了一顿，搓得叹希奇是哇哇哇直抗议。“不疼了吧。”好像真的不疼了，轩邈拍了拍小脸，方才在外头跑动，寒风吹得他头疼加脸蛋麻辣辣，圣司一顿揉擦竟然就好了！“你把那盒子给我看看！”叹希奇好奇地从墨倾池手里拿到面脂，对着香喷喷的白膏闭眼咻了咻，倒也蒙出一两味配方，墨倾池笑轩邈是小狗鼻子，这都能被他猜得到。
“你若把这个送我，我回去肯定能琢磨做出一模一样的，到时候再还你一盒新的！”
“可以。”
圣司都这么大方了，叹希奇也就不客气地盖上盒子，美滋滋将面脂放到自己袖子里，他本来想跟墨倾池说什么来着，这一来一去又是下雪又是送膏的竟然差点把大事给忘记了！
“学术交流会！”轩邈握拳一拍，朝墨倾池抗议道，“芙蓉跟我说了，这学术会不好搞，年年都出状况。”
我正想跟你说明此事，墨倾池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叹希奇，让他先喝下去暖暖胃：“文载龙渊的背景你应该是知晓的，正御是映朝阳的儿子，朝堂之上难免会有党派之争，跟映朝阳对着干的就是崇玉旨，每年的学术交流大会，崇太师总会想方设法破坏，因为书院聚集的众多名士同僚，将来都有可能是映大学士身后的势力。跟你说这些或许太早，但我总不该隐瞒，让你知情也是希望你能往更深的角度审视问题。”
“感觉我像上了贼船……”叹希奇看见墨倾池一脸笑眯眯无害安全温柔优雅的君子模样，心里有点怕怕的，嘴快自嘲完又解释道，“我没说圣司你是贼。”
“总之你先着手眼前的，让学生主动站出来参加学术会也没那么容易，你又是新来的，想让资格老的听你指挥更是需要一些手段。倘若哪里需要我出面，大可直说。”这个我知道，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求人，叹希奇把热茶喝完站起来准备出去干活儿了，厚外套他也不客气地要了，毕竟外面实在是冷，这烂摊子要弄好他总得收点好处是不是。
“假如，我是说假如……”刚捏到棉门帘轩邈扭头朝着墨倾池笑嘻嘻讨要道，“我要是能把学术会弄好，你会奖励我吗？”
墨倾池点了点头，叹希奇看圣司慨然允诺自己了，扬眉一笑，恍若在寒冬绽放的春花，开心地裹着大外套出去看雪了，家乡虽然也下雪，但北方的雪似乎更为豪迈，烈风说吹就吹，雪花也不似砂糖颗粒，都是漫天的棉絮子，随着烈风拼命抽在脸上。叹希奇顶着刚下的风雪回大通铺，顺道还去隔壁几家通铺挨个儿宣传学术会，可谁都没把叹希奇放眼里，只当他是个新来的小丑。早知会如此，叹希奇咳了咳提高嗓子朝众人大声喊，你们当中谁是最聪明的站出来，我要跟他比试比试，让他知道今个儿我叹希奇，新人，一人独战你们这群书呆子，敢不敢！先拉一波嘲讽，效果很明显，有几个不服气的看轩邈不爽很久了，他要不是仗着跟云少有些关系，早就被人套麻袋揪到小巷子揍一顿了。今天他叹希奇竟然敢自取其辱，也怨不得别人帮他一把。为首最高个儿的气势汹汹站在叹希奇面前，一高一低，体积差距就很明显，叹希奇倒也不怕对方，从小布包里抓了一把铁钉，猛然扎了一根戳在木桌里，其他根根摆在木桌前让高个儿先弄。
“剩下的你都给我放在直立的铁钉上，不能借助任何工具。”
这怎么弄，高个儿粗手粗脚摆弄了许久，还是没办法完成，急得满头大汗，其他围观的也出来试了试，最终都以失败告终，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，轩邈出手了。只见他用一根铁钉为基点，其余钉对等挂在两侧，然后将整个部分平稳放到直立钉的最上方，轻松成功。“你这是刁钻取巧！”有人不服气，轩邈掏了掏耳朵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，玩游戏嘛，继续就是了，哥哥这里有成千上万的游戏可以陪你们玩。大伙儿接二连三玩了好几个，大都是运用巧劲跟偏门知识，这种学问书本上可不会教，众人实在玩累了，对叹希奇佩服得心服口服。
“叹希奇，不对，叹兄，也不对！”之前那个高个儿谄媚地过来拍轩邈的马屁，“哥，你这些歪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？还有什么更厉害的，也给我们长长眼啊！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一圈都是瞎起哄的，轩邈起来决定离开，走之前抱胸笑道，“哥哥本事多，最厉害的还没秀过，不过我把东西交给圣司了，书院要举办学术交流会，大家积极参与，弄得好没准圣司一高兴，宝贝就拿出来给大家长长眼。”牛皮先吹上去，至于放不放火药弹那也是墨倾池的事情了。写了一长条报名名单，叹希奇任务顺利完成，鼻子都快翘上天了，大摇大摆地回自己宿舍，推开门就看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熟人。
云少竟然来了！
“轩邈兄，就等你了，快点收拾收拾，今天本少请客，请大家去涮羊肉。”玄凌苍正抽着烟晃脚等叹希奇回来，云少过生日，见者有份，再加上正御不在书院，圣司管得也没那么严，众兄弟全跟着放假似的出门好好大吃一通。大冬天的守着雾气腾腾的火锅，很快气氛就被炒热了，喝酒的划拳的，快活十足。玄凌苍示意叹希奇跟他走一趟，两人对了眼离身去了楼下的隔间，云少烟不离身，这次倒是把烟管子郑重放在一旁，抓牢轩邈两个肩膀认真严肃地问：“轩邈兄，你可当我是兄弟。”
“当然了，如果没有你云少，我还不一定能混进书院呢。”叹希奇察觉玄凌苍表情不似从前浪荡随性，好奇试探着说，“你若有什么事直说无妨。”
“火锅吃完大家回书院，你再跟我去另一个地方。”咦，有必要吗，这么神神秘秘的，晚餐结束后，其他人全回去了，就轩邈一人被云少拉上马车，在风雪里摇摇晃晃驶向了烟花柳巷，出来时马车停在一个暗黑的小巷后面，玄凌苍轻叩门三下，才有婢女偷偷开了后院小门，让两位公子进来。叹希奇头一回来这种地方，有些神经紧张，竖起耳朵听见前院里吹拉弹唱，莺声燕语，男男女女嬉笑玩乐，竟然起了退缩之意。云少看他四处东张西望，劝他放轻松，带他来不是为了寻欢，二人上了阁楼，玄凌苍熟悉地走到一间房，枫菲早早就呆在门口等他俩入屋。“枫儿，你可还记得轩邈小兄弟。”进了屋子，云少把大氅交给枫菲挂起来，叹希奇身上还穿着圣司赠送的那件厚外套，枫菲也顺手帮他脱下挂好，三人坐到圆桌前聊事，婢女递来热酒跟小菜，静静关上门离开，枫菲才开口笑道：“自然是记得的，轩邈小兄弟当初在酒楼的壮举，姐姐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。”您就别消遣我了，叹希奇脸红地挠挠头，再一次问玄凌苍到底是什么事，还要跑到这里才说。
“此地虽是烟花之所，但对于我而言，反倒行事更为方便，也能遮人眼目。”云少将热酒一饮而尽，又斟满再敬叹希奇，“轩邈兄，你可当我是兄弟。”
“兄弟之间自是两肋插刀，云少若有需要，直说便是，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。”
“那好，我便直说来意了……”玄凌苍又将手里的酒喝完，倒上第三杯，“我接到消息，文载龙渊的学术交流会，崇玉旨那个狗贼会来参加，活动之地正是由你选择，我想你助我一臂之力，趁机铲除崇太师。”
什么！叹希奇大吃一惊，手里的酒有如千斤重，似是穿肠毒药，实难下咽。
“你怎会知晓是我选择场地。”
“是畅遗音跟我说的。”
“撒谎，我从未跟畅遗音谈及此事。”玄凌苍被轩邈兄步步逼问，枫儿在一旁看得焦虑不安，软声软气向叹希奇解释道：“轩邈小兄弟，云少这么做也是为民除害，崇玉旨罪恶滔天，不除难以平民愤，我跟他谋划暗杀崇玉旨皆是出自自愿，还望你能静下心听我们详说。”就算枫菲列举了崇玉旨无数的罪恶，叹希奇也听不进去，他的脑海只不断回旋着嗡嗡的响声，头痛欲裂，灌了四五杯热酒下肚，火辣无比，烧至心头。
“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。”轩邈双目如炬，玄凌苍看着都有些后怕，“谋划暗杀崇玉旨是上面的安排，我不能告诉你，但念在兄弟的情分上，希望你能加入我们，如果拒绝，也恕我罔顾兄弟情面。”好一条大贼船，叹希奇苦笑着又喝下两杯酒，让枫菲再去将酒壶灌满。
“我说过，兄弟自会两肋插刀，这事我能帮，但你必须告诉我，谋杀崇玉旨的组织者是谁，我知道你清楚。”
“你心中既然有了人选，又何必问我呢。”
云少让枫儿多拿两壶酒来，今天他跟轩邈兄要不醉不归。这顿酒叹希奇喝得是天旋地转，心中郁闷，待玄凌苍把他送回了书院，轩邈甩手不要云少再送了，他自己摇摇晃晃地要回去休息，可走了半路就朝小花园呕吐了好久，哭着把今天吃的全给倒出来了，脑子稍有清醒，却还未完全理智。夜深人静，墨倾池还在屋里看书，忽然间房门却被一人踢开，圣司眼见轩邈酗酒了，摇头正欲批评时，叹希奇撒泼着冲过来，满嘴酒腥气抱着对方就是狂吻，吻完还晕乎乎哈了一口气，嘿嘿笑着去解墨倾池的腰带。
“轩邈……”墨倾池抓牢叹希奇的手腕，劝他醒醒，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。”
“知道啊，我要睡你。”叹希奇抬头时满脸都是眼泪，却笑得特别灿烂，“你这个骗子。”
（TBC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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